归晴

为爱发电,孜孜不倦💗甜文爱好者

【杨逍·二十四节气|立秋】心上秋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逍芙衍生‖ooc预警‖私设如山‖介意者止步

画师逍×宫妃芙

阿逍和晓芙均是C)

皇帝是打酱油的嘻嘻

!剧透到此为止!

PS:配合歌曲《心上秋》食用更佳

 

01

 

“听说太后为了给皇上冲喜,已经下旨召了纪丞相家的嫡女入宫为妃。”

“纪家之女?是那个十三岁就名满京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姑娘吗?”

“是啊,太后已经说了,只要她入宫后皇上能好起来,就立她为皇后。”

“可怜啊,皇上八成是不中用了,这么一个年华正好的姑娘岂不是要在宫中守活寡,孤独终老了?”

如意馆的画师们正在议论最近宫中又发生了什么奇事,而杨逍素来是不参与的。每当此时,他只会在一旁静静作画。

然而今日,他却难得分了心去听一群人的议论。

纪家之女?杨逍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仿佛炸响了一个惊雷。

手中执着的画笔一顿,笔尖的墨晕染开来,形成一团深深的痕迹。

他低下头,手指收紧,几乎要将画笔捏断。

 

————————————————

似乎还是几年前的一个初春,他应邀去纪府为六十大寿的纪老夫人作画。

纪府坐落在京城一处极安静的地方,碧瓦雕甍,却又不流于金碧辉煌的俗艳,而是颇为雅致。

杨逍由人引着往后园走时,暗暗观察了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已然知晓纪家绝不是贪图富贵、俗不可耐之家。这府上的布置显然是经过百般考量的,可见主人胸中颇有丘壑,虽是官宦之族,亦是书香世家。

今日乃是纪老夫人的好日子,纪丞相为让母亲开心,特意邀请了如意馆的画师为母亲画像。宫中人人皆知,如意馆最得意的画师杨逍,不爱钱财,不慕荣华,除了奉旨为皇族中人作画外,宫外之人若想得他一幅画,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而很多人都会把这诚意当做是万金之数,反而无法得偿所愿。因而,能得杨逍作画之人寥寥无几。

纪丞相的诚意便是一部珍贵的书卷《流芳记》。这是本朝开国之初的绘画大家柳凡晏的作品,详尽记述了他一生关于作画的心得体会。民间曾流传过一句话:“画者不读《流芳记》,画尽天下也枉然。”然而,柳凡晏五十岁那年因为触怒政敌,愤而辞官归隐,临行前将自己的著作交给了至交好友,也就是纪丞相的父亲纪峋,并嘱咐他“若遇难得之人,当赠之”。

自然,纪丞相送的这本书并非柳凡晏亲笔,而是纪家小姐誊抄的一册。即便如此,也足以令杨逍怦然心动,当即应约。

杨逍揭开书页便看见一行娟秀的小楷:“纪氏晓芙手书。”原来纪丞相的掌上明珠名唤晓芙。一页页看过去,杨逍不禁惊叹这纪家小姐虽为闺阁少女,然而一手好字却没有沾染半分柔媚慵懒的气息,而是清爽利落,大气隽逸。

她并非单纯地誊录,而是偶有批注。

“凡善画者,心中必有丘壑。昔有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今若得山水画意尽收心中之人读此书,亦无憾也。”

“世人多爱秾艳昳丽之风,昔京中画师,必以浓墨重彩入画,极尽渲染,以为大作。然而至丽则绮靡,至艳则重彩,入画之材在于意,所谓淡烟流水画屏幽。”

“黄山谷云:云月为昼兮风雨为夜,得意山川兮不可绘画。”

他微微笑起来,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对于绘画颇有见地,种种意见与自己竟是不谋而合。他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想要当面见一见她,与她聊聊关于作画的种种。

其时民风开放,男女之间并没有严格的避嫌之说。纪家高门大户,杨逍又常慕君子之交,自然不会有人非议。

他去纪家的那一日,按照出宫的规制,换了一身常服。雪白的衣衫,袍角以银线绣着几管郁郁的青竹,袖口则是几瓣小小的竹叶,周身清清淡淡,一眼望去便与他人迥然不同。

纪丞相亲自在前厅迎接他,以礼相待,语气中极其尊重钦佩。两人简单说了几句,杨逍便提出先去给老夫人画像。纪丞相踌躇半晌,微笑着开口道:“有个不情之请,还盼先生成全。小女不才,自幼爱画如命,她一向钦佩您的才华,想要当面向您讨教一番,不知先生可否愿意拨冗一会?”

杨逍颔首:“自当效劳。”

 

纪老夫人正在后园的凉亭中,早有侍女迎了上来道:“先生,老夫人最爱这亭子,因而想以这亭子为景作画。”

杨逍点头,早有仆人摆好了画案和座椅。他一向不爱带随从,是以所有工具皆是自己亲自携带。此时,他卷起衣袖,先净了手,再将画具摆开,这才坐下,慢慢握笔,调匀朱墨。

纪老夫人虽年岁渐长,然而多年来的诗书气息犹存,只坐在那里便是落落大方、雍容华贵的贵妇人,依稀可窥见她年轻时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杨逍想,腹有诗书气自华应当就是如此。

一时间庭院中静悄悄的,唯有春风拂动枝叶沙沙作响。

杨逍作画不似旁人须得一气呵成,他更关注绘画对象的情绪和状态。因此,当他注意到老夫人眉宇间有几丝疲惫时,便微笑道:“夫人先歇息片刻罢,杨某不急于求成。”

纪老夫人莞尔一笑,颔首示意,便由侍女搀扶着回了卧房休息。杨逍留在原地,仔细打量着半成品的画作。

阳光穿破云层,在他眉眼间落下暖意,将金子般澄澄的光线撒在他衣角,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润的气息。

忽而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又有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道:“小姐这些日子尽看些绘画方面的书,再看就要成画仙啦!”

那个声音笑着嗔道:“就知道胡说,小心我撕你的嘴。”又道:“听说今日宫里的画师来给祖母画画儿,我可是央求了爹爹允我去见那位画师呢。”

杨逍想着这定是那位爱画成痴的纪家小姐了。他不觉带了几分笑意,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那纪家小姐自言自语道:“我近来总是觉得画画状态不佳,不知道怎样才能将心中的意境画出来。若是画师先生可以指导我一二就好了。”

杨逍听到这里,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什么人?”纪家小姐似乎是被惊到了,很快,杨逍听见了簌簌的脚步声走近。

杨逍抬头看过去,不觉微怔。

即使很多年以后,他依然记得,那个明媚的季节,他初次遇见了晓芙。

迎面走来的少女一身葱绿色衣裙,身形窈窕,青丝如云,只随意散挽着䰖儿,以一支小小的珠花压住。她看过来的那一刹那,杨逍的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

他想,他大概知道李太白诗中“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是什么意思了。

纪小姐望见的他,倒令她想起了杜工部的“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那人一身白衣,明明再简单不过,偏生衣角袖口的竹叶衬得他格外飘逸潇洒如谪仙人。他的眉眼生得极清冷峻峭,不笑的时候神情清清淡淡的,一双墨色的眸子仿佛深深的潭水。

她呆了半晌,这才敛衽施礼道:“想必这位就是如意馆的画师先生吧?”

杨逍颔首:“在下如意馆画师,杨逍。”

纪小姐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是潇洒的潇吗?”

杨逍微笑:“乃逍遥之逍。 ”

他顿了顿,道:“方才小姐所说之话,杨某都听到了,无礼莫怪。”

纪小姐——晓芙微微一笑,道:“无妨,反正我也是想要请教您的。”她想了想,道:“先生是如何理解东坡的观点的?”

“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杨逍道,“凡是绘画,必有其规矩法度。譬如什么画用什么笔墨。但是若我们绘画只单纯遵守着约定俗成的章程,难免会束手束脚,难以发挥出新意。因而我们绘画不必事事遵从规律,可适当改变,这才能画出上等的作品。自然,我们作画之前,须思虑清楚想要借此画表达什么,万万不可让画流于表面,纯粹为了卖弄技艺而作。”

他走到画案前,指着尚未完成的画道:“小姐请看:我为老夫人作的这幅画,是为恭贺她寿辰,因而我没有采用素笔勾勒,照实将这一草一木尽数画下,而是选择了一处固定的景致——亭子,并且添加了一些较为喜庆的色彩,比较符合老夫人的心境。”

晓芙眉眼一弯,莞尔轻笑:“看来,父亲的那册书没有送错。”

杨逍亦笑道:“小姐的书法没有丝毫闺阁绮丽婉媚,杨某佩服。”

其时阳光穿凿而过,落在晓芙的眉眼间,映着她如花的笑靥。

杨逍的目光不由得微凝。他竟有些想将眼前的女子画进自己笔下。

而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02

杨逍第二次见到纪晓芙,是她十五岁及笄之时。

那日,/ /他原是应允了去纪府为及笄之年的小姐作画。不料正欲出宫,太后忽然一道急诏宣他入宫觐见。杨逍无奈,又不好请旁人去,便嘱咐自己的徒弟宁则先去纪府为纪家小姐作画,自己则尽量赶过去赴约。

太后召他来无非是为了年底的选秀之事,叮嘱他要将所有的秀女尽数画下,再亲自送到皇帝面前过目。这是皇帝登基以来的第三次选秀,一切都循例而为。杨逍自然清楚任何细枝末节,太后不过是照例嘱咐他一番罢了。

杨逍有些心不在焉,只依旨应了下来。他不知怎的想起了纪晓芙,她今年及笄,按理说也该参加选秀了。

他匆匆离开宫内,马不停蹄地去了纪府。纪府家仆知晓他的来意,立刻便引他入了后园。

他沿着抄手游廊一路走过去,穿过浓密丛生的绿萝,一眼便看见她正对着自己盈盈而坐。

她素来不爱艳丽,虽是及笄之礼,也只是换了一袭浅荷色的长裙,袖口绣着淡雅的芙蓉。她的乌发尽数挽起,正中央端端正正插着一只芙蓉簪子。

清风抚过她的长发,眷恋地吻在她的衣角。杨逍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因着逆光,他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从她微微凌乱的衣角和不耐烦地交握着的手来看,她的心情一定不大愉快。

他从暗处向光亮处走来,她一眼便发现了他。

宁则回头看见他,几乎要喜极而泣,道:“师父,你终于来了!你都不知道她一下午都没有笑过,我根本……”他话音未落,就看见师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庞蓦然柔和了几分,唇边牵出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纪晓芙,却见一直神色郁郁的画中人顷刻间晶亮了双眸,温柔了眉梢。原本清冷的面庞悄然染上了几分绯色,似春日最鲜妍明媚的花萼。她莞尔轻笑,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她的眼睛里仿佛落了无尽璀璨的星光,千回百转织出一汪绚烂的银河。

(注:请自行脑补电影《神话》中玉漱见到蒙毅的场景555美爆了)

杨逍拍了拍宁则的肩膀,道:“我来。”他抬头看过去,纪晓芙正对上他的目光,浅笑盈盈,丽色顿生。

他低下头去,努力按下心中不知名的悸动,静静地落笔。

他想,她的眉眼自己原是熟悉了的,然而今日风姿却又好似未曾见过。思及此,杨逍心底不觉一笑,他也不过见过她一面而已,怎么就熟悉了?

他有条不紊地绘着她的一颦一笑,她恬然微笑着,神色柔婉。宁则在一旁险些看呆了。人人都道纪家小姐风姿绰约,一笑倾城,他之前还不觉得。然而此时此刻,她的确是极美的。

杨逍此次作画很快,驾轻就熟一般,他展开画纸细细打量了一番,微笑着递给一旁的侍女:“可以了,纪姑娘看看如何?”

纪晓芙带着几分忐忑、几分兴奋,笑意盈盈地向画上看去。

画中的女子巧笑嫣然,美目流盼。她的眸子像是最明亮的星辰,牵引出柔软温婉的目光,几乎要看进人的心底。

杨逍着意将她周身的背景色淡化了,只余下浅浅的翠意,带着春日特有的气息。而她身上那一袭衣裙的花样被他特意放大了,那几簇芙蓉花看起来竟像是要从画中盛开出来一般。

她低头微笑,双颊飞起了红霞,轻声道:“多谢先生,我……很喜欢。”侍女将画作收好退下,宁则也去了偏房更衣。一时间园子中只余下他们两人。

纪晓芙双手揉搓着衣带,嗫嚅道:“先生,今日是我的生辰,您可以答应我一个愿望吗?”

杨逍眉梢轻轻动了动,莞尔道:“姑娘请说,只要是杨某力所能及之事,定当效劳。”

她听着他客气而又疏离的称呼,神色黯了黯,很快扬起笑容道:“先生莫要这样生分地叫我,唤我晓芙便好。”

杨逍顿了顿,有些生涩地开口道:“好,…..晓芙。”

晓芙笑了起来,道:“我想向先生学作画,不知先生可愿意教我?”她有些期待地仰头望着他。

杨逍默然一瞬,道:“这……”

纪晓芙急急地道:“我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每月两三次就好。”她怏怏不乐地揪住自己的发尾,小声嘟囔道:“我一个人成天待在府里实在是太无趣了……”

杨逍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心中微微一软,竟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来。他微笑道:“杨某愿意,只要令尊同意便好。”

纪晓芙的眼眸立刻亮了起来,笑靥如花:“爹爹一定会同意的,多谢先生!”

杨逍望着她欢天喜地的模样,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后来,每当纪晓芙回忆起十五岁的这一日,只会感叹,这竟是自己入宫前过的最后一个真心欢喜无忧的生辰。

自然,她也会微笑着回忆起那段难得的静好时光,她可以肆无忌惮地靠近他。

03

当杨逍频繁地在梦中遇见那张温婉明媚的脸庞时,他渐渐察觉到了自己心底的悸动。

这一日他照例去纪府教晓芙作画,然而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先生,这一笔该如何画呢?”纪晓芙微微歪着头,澄澈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杨逍的心几乎漏跳了一拍。他被蛊惑般地盯着她的眼睛,罕见地没有说话。

“先生?”晓芙有些疑惑地唤了他几声。

他惊觉自己的失态,掩唇轻咳一声,迅速转开目光,却没注意到晓芙脸庞上的红晕。那一日他离开纪府时,步伐有些错乱。

——————————————

皇帝重病的消息很早便传开了,杨逍自然知晓。他亦知道太后已经动用了宫内宫外各种力量来挽救帝王枯枝落叶般的生命。

可他没有想到,太后最后下的旨意竟是要纪家之女入宫冲喜。

他握着笔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再也无心作画,匆匆搁下笔,想也不想便往宫外走,平日的冷静自持早已不见踪影。

正当此时,他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信中的内容让杨逍的眉头蹙得更紧,但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选秀如期而至,杨逍不得不和以往一样,与如意馆的多位画师一道出宫。去往宫外的别苑,为那里的待选秀女们作画。

临行前,他将一卷画轴交给了宁则,嘱咐他一定要亲手交到纪家小姐那里。“这是我之前答应给她的画作,你趁着她尚未入宫,快送给她吧。”

晓芙,我想,你一定会懂的。

 

04

窗外的夜色渐渐漫上枯瘦的花枝,一灯如豆,照亮了整个灵犀宫。

这已是纪晓芙入宫的第十五日了。

皇帝一如既往地没有好转,她每日都要领着后宫诸人在甘泉堂敬香祈福,祈求天子平安。

她仰头望着西天的明月,不由自主地又在想那个人。

太后的旨意是谁也没有料想到的。

那日圣旨到了府上,送走了宫里的太监后,纪丞相阴沉着脸,直接摔碎了前厅的花瓶。

“什么冲喜?”纪丞相冷声道,“她只不过要以芙儿为质,生怕我有什么异心罢了!”

晓芙虽然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但也并非懵懂无知之人。她知道,当今太后并非天子的生母,太后亲生的儿子早年被过继给了旁系宗室,封为齐王,自然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而如今天子病重,膝下又无皇子,一旦病逝,朝政大权将尽落太后之手。她无非是想要以此威胁诸位亲贵大臣,希望众人能够扶持她的儿子登上皇位。

“听说众位大臣的女儿大都被召进了宫,膝下无女的则是将夫人请到了宫中,名为长住,实为软禁。太后可真是打着好算盘。”晓芙的兄长纪承臻在一旁道。

“按照我朝规矩,在无子嗣的情况下,皇上若是……应当从皇上的侄辈中选一位德才兼备之人登上皇位,”纪丞相沉吟,“但是如此一来,太后就无法掌权,她自然不甘心。”

   纪夫人心疼女儿,不住地埋怨道:“芙儿怎能入宫?”

 

过了几日,纪丞相将女儿叫到了书房。

晓芙心知定是为了入宫之事。果然,纪丞相道:“芙儿,入宫是大势所趋,爹爹暂时没有法子改变。但是,”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你记着:皇上现在病势沉重,你们入宫也只是为了安太后的心,她不会把你们怎么样。进宫以后,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秦国公的女儿与你同岁,此次也是一同入宫,你们二人要互相照应。”

“爹爹,”晓芙抬头看向父亲,“若是皇上宾天,女儿该如何自处?”

纪丞相道:“这段时日,我已经和朝中诸位大臣商讨过了,若是太后意图逼宫让她的儿子继位,那么御林军会包围整个皇宫,不会让她得逞。但是我们尚不能知晓,太后是否掌控了部分军队。所以,芙儿,到时可能多有凶险,你一定要当心……”他转过头去,眼眶里已然泛起了泪光。

“爹爹放心,”晓芙盈盈下拜,“女儿必然事事以纪家为重。”

——————————

晓芙从回忆中醒来,此时宫女来报:“秦妃来访。”

秦国公的女儿秦蓁与晓芙同岁,自幼便是熟识的。入宫前,纪承臻曾经私下嘱咐妹妹多照顾一下秦蓁,晓芙这才知晓原来哥哥对她早已情根深种。

秦蓁生得温婉秀美,又饱读诗书,晓芙与她颇为投契。

晓芙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两人贴身的侍女。

秦蓁这才从袖中取出一卷薄薄的纸张,轻声道:“这是父亲传来的密信。纪丞相这些日子忙着打点各种事情,所以就托我父亲来传达了。”

两人在灯下细细读了一遍信的内容,读罢沉默许久,很快将信烧了。

秦国公在信中说,皇帝已经在弥留之际,一旦皇帝驾崩,太后很快就会动用宫中的军队包围整个皇城。他们还不知道御林军能否抵抗得住。

晓芙沉默不语。目前朝中的形势看起来很严峻,太后联合她的亲生儿子——齐王,不知收买了多少军队统领,掌握了多少军队。单凭忠于天子的御林军,能否与之抗衡呢?

许久,秦蓁勉力微笑道:“晓芙,我们不用担心,相信父亲和纪叔叔一定会有办法的,太后的奸计不会得逞。我们一定会平安出宫的。”

晓芙打起精神,笑道:“自然,蓁蓁你也会成为我的小嫂子的。”她冲着秦蓁眨了眨眼睛,果不其然,秦蓁的脸红了。

“你这丫头!”秦蓁笑着在她脸上拧了一把,“和你哥一样爱打趣我。”

说到纪承臻,秦蓁有些沉默。晓芙望着她安静的侧脸,知道她一定是在思念哥哥。

她不由自主想到了杨逍。

送走秦蓁,晓芙忽然记起杨逍曾经托人给自己带过一幅画。

她忙将画找了出来。按住狂跳的心口,慢慢展开画卷。

入宫前最后一次见他,她缠着他给自己画一幅肖像图,他答应了。然而,没能等到他亲手将画交给自己,入宫的旨意便到了,他亦被派到了宫外。他们竟没有再见面。

画中人自然是她。画旁题了一句诗:“淡妆浓抹总相宜。”

晓芙望着落款处的“逍”,不禁笑了起来,然而那笑容很快又被苦涩取代。

她真的很想他。可是他呢?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一句他的心究竟是怎样。

晓芙将画放在灯火下,自己提笔在宣纸上临摹起了诗。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写了一遍又一遍“思君令人老”,晓芙搁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她无意中看了一眼那画,忽然发现灯火下,“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浓”字似乎和其他几个字不大一样。

晓芙心念微动,提起笔在那个字上重重地描了几画。她惊喜地发现,那个字的墨痕渐渐晕染开来,画纸的背面显现出了几行字。

她将画纸翻过来,一行一行看下去,手腕微抖。

“晓芙:见字如晤。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此诗可昭我心意也。若卿意亦如此,明月初升时,月冷风清处,灵犀宫外,望柳亭畔,夜夜盼卿至。杨逍手书。”

晓芙看罢,站起身冲到宫外,一眼看见明月初升,光华熠熠,柔和了宫墙烟柳。

她没有多想,径直便从灵犀宫的偏门悄悄出去了。

望柳亭依水而建,亭边遍植一排柳树,因此得名。

此时月华皎皎,亭子浸润在溶溶的月光中,映衬着亭中独立的身影也分外柔和。

晓芙眼圈一红,快走几步,直接扑进了那人怀里。熟悉的温度和气息让她心下安然,喃喃地道:“……阿逍。”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杨逍身子微微一震,见到她的喜悦霎时淹没了他。他以手轻轻圈住她,柔声道:“对不起,你入宫前我竟未曾见你。只因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与现下局势有关。”

“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晓芙靠在他怀里低声道。

杨逍笑着抚了抚她的长发,道:“从你入宫第一天起,我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等,我知道你一定会看透那画里的玄机。”

原来他竟等了自己十数天。晓芙内心激荡,轻轻地道:“那,若是我一直没有来呢?”

杨逍望着亭外的月光,道:“那我依然会一直等,等到最终你可以平安出宫那日,再告诉你。”

“幸好……蓁蓁的密信让我想起了你的画,这才发现了你写给我的信。”晓芙从他怀中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阿逍。我一直以为是我一厢情愿。”

“怎么会?”杨逍望着她的眼睛,不自觉地柔和了眉眼,轻声笑道:“你这个傻丫头竟没有发觉吗?”

晓芙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她的眼睛亮亮的,“我现在依然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晓芙,”杨逍双手按在她肩头,低声道,“皇上可能很快就会宾天,太后妄图通过军队控制亲贵大臣们拥护她的儿子即位。但是,这只是她的痴心妄想罢了。”

“你知道吗,先帝曾经留下了一道密旨。他日,若皇位有变,太后之子永世不得即位,太后本人若有异心,则立刻废黜名位打入冷宫幽禁。”

晓芙吃了一惊:“竟有这道密旨!”

“当年先帝深知太后并非安分守己之人,然而不好直接处死,因此留了这道密旨给当时的护国大将军阳顶天,命他保管好圣旨,必要时一定要拿出来。”(对不起我是取名废,只好让阳教主出来打个酱油)

“阳顶天是我的义父。当初太后似乎察觉到有密旨的存在,但是多番寻查之下却一直没有找到。义父没有子嗣,他去世后,这道密旨便交由我保管。”

“我为了迷惑太后,去了如意馆当画师,离朝堂离军队远远的,她亦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先帝果然料事如神,这道密旨真的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目前大臣们属意的是庄郡王。他继承了父亲的王位,老王爷又已逝世,他一向得皇上恩宠,又颇有才名。”

杨逍的一席话无疑是让晓芙定了心。

她紧紧抱着他,格外依恋。杨逍终是忍不住,抬起她的下颌,略微犹豫了一下,低头轻轻吻住了她。只蜻蜓点水的一触,他很快放开她,道:“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放心,有我在呢,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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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来得很快。

寂寂深夜,忽然响起凄厉的丧钟声,在这静悄悄的深夜掀起轩然大波。晓芙睁开眼睛,平复了一下呼吸。她知道,皇帝终究是没能撑过去。

她平静地起身,换上素服,迅速召集后宫诸人,按照礼制前去灵堂拜谒祭奠。

帝王灵位前,太后一脸肃容,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诸位大臣,哀家以为,齐王乃先帝之子,素来聪慧纯孝,是为帝位之选。”她双手轻轻一拍,立刻有窸窸窣窣的士兵手持武器冲了进来,将大殿围住。

她微微笑道:“众位以为如何?”

跪在最前面的纪丞相和秦国公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蓦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且慢。先帝密旨在此,众位还不快跪下接旨?”一个素白的身影徐徐走近,正是杨逍。

此时他手持明黄色的圣旨,神色肃穆。

晓芙眼睛一热。他果然来了。

    太后神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盯住杨逍手中的圣旨,嘴唇微微颤抖。

杨逍展开圣旨,朗声道:“诏曰:朕故去后,妃陈氏若有异心,意图逼宫篡位,则领朕旨意,废黜位分,幽禁冷宫,终生不得出。钦此。”他将圣旨交给纪丞相,道:“诸位可依次传看,确定是不是先帝亲笔。”

“确是先帝字迹无疑。”

太后万万没想到杨逍竟是阳顶天义子,更没想到先帝竟然将密旨传给了他。她自知事情败露,惨然一笑,冷冷地道:“是我轻敌了。”

杨逍摆一摆手,立刻有侍卫上前将她押了下去。这场宫廷风波,无疾而终。

纪丞相和秦国公对视一眼,齐声道:“臣等以为,庄郡王贤良淑德,文武双全,可继承大统。”

群臣自然赞同。庄郡王于灵前即位,定国号为“顺安”,开创了后世交口称赞的“顺安盛世”。当然,这是后话了。

 

庄帝继位后,先将后宫中被软禁的夫人小姐们尽数安送回各自的府邸。

晓芙回府之后,听说纪丞相等一众大臣日日留在宫内,与新帝商讨政事。她也一直没有见过杨逍。

孰料半个多月后,北境蠢蠢欲动,意图掀起动荡。天子下令出兵平定战乱。杨逍以护国将军义子的身份自请出征。

    他说:“我要替义父完成心愿。”

临行前,纪丞相特意约见了他。

“此次你帮了我们很多,不知先生有什么愿望,我自当效劳。”

杨逍微笑:“在下惟一心愿,便是迎娶您的掌上明珠为妻。”

纪丞相眉心微微一动,道:“芙儿已经告诉了我她心悦于你。也罢,此次你且去出征,待你战胜归来,我便答允你和芙儿的婚事。”

杨逍心潮澎湃,点头应下。

晓芙,等我回来,我一定尽快娶你过门。

05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不知又过去了几个冬夏。

晓芙知道那座北国的城池素来冰冻三尺,极为苦寒。是以临行前,她将自己亲手缝的一对护膝珍重地交给了杨逍,嘱咐他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他笑着凑过来在她眉心轻轻一吻,道:“放心,我一定会早点回来,娶你过门的。”

她握着他的手,忍不住泪湿了眼眶。她喃喃地唤他:“阿逍。”

“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平安。”

晓芙痴痴地望着天空中的一轮圆月。阿逍,月亮已经圆了好几回了,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她想到杨逍临走时交给了自己几幅“九九消寒图”。他说:“你每日描一瓣,等到每一幅的九九八十一片花瓣都描完了,我就会回来了。”

晓芙展开画卷,仔细数了数,最后一张图还剩最后一片花瓣。

她提起朱笔,慢慢在那一瓣上画下最后一笔。

明日,你是不是就该回来了呢?

晓芙想着,伏在书案上渐渐阖上了双眼。

第二日,晓芙原本是打定了主意要在府中守着,等杨逍回来。谁知清晨,纪承臻便来找她,执意要带她出门。

“哥哥,今日阿逍可能回来,我要在府中等他。”

纪承臻道:“我昨日已打听了消息,北境那边的战事已经平息了,只是还余下一些收尾。所以今日他们是回不来的,怕是还要过半个月。”他摸了摸妹妹的头,压低声音道:“芙儿,陪哥哥出门挑几件首饰,我准备……送给蓁蓁。”

晓芙忍不住笑起来:“好好好,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帮哥哥早日把小嫂子骗回家。”

“什么骗!”纪承臻在妹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小没良心的!”

兄妹俩在集镇上逛了许久,晓芙知道秦蓁不爱华丽偏爱素雅,因而帮哥哥挑选的皆是清新淡雅的首饰衣物。两人直到暮色四合才终于买好了所有的东西,准备回府。

到了府门口,纪承臻忽然站定,道:“芙儿,今日是你的生辰,你还记得吗?”

晓芙一怔。这些日子她一直盼着杨逍归来,竟将自己的十八岁生辰抛在了脑后。

纪承臻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柔声道:“我的傻妹妹,你已经十八岁了。”

晓芙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天哥哥都是在给自己准备礼物。她眼睛一热,上前轻轻抱了抱哥哥。

她想到杨逍临走时说:“放心,我一定会赶回来陪你过生辰。”可惜,他还是没有回来。

纪承臻牵着她进了府,晓芙一眼便看清了府内的布置。

虽然不是佳节,然而府中却彩灯高悬,亮如白昼。

秦蓁正在廊下嘱咐着侍女们什么,一抬头看见了他们,莞尔一笑,唤道:“晓芙!”

她几步走过来,握住晓芙的手:“生辰快乐。”

晓芙抿嘴一笑,冲她暧昧地眨眨眼,将秦蓁的手和哥哥的手放在了一起:“蓁蓁,什么时候我才能叫你一声小嫂子呢?”

不知是不是廊下的灯火映着,秦蓁的脸染上了一层绯色,犹如天边的云霞,绮丽温柔。她低垂了鸦翅般的长睫,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晓芙将他俩的手放在一起,笑道:“我去见爹爹和娘亲,哥哥你陪陪蓁蓁。”

说罢,她便跑开了。

 

 

这个生辰过得很热闹,晓芙也很开心,只是那笑容中总带着些郁郁。

纪承臻自然明白。晚宴后,纪丞相和纪夫人先后去歇息了,纪承臻将秦蓁送回家后立刻回了府。

晓芙正坐在房中窗下,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手腕上的一串芙蓉珠链。那是杨逍临行前亲手给她戴上的。

“芙儿,陪哥哥去后园走走。”

纪承臻不由分说扯过晓芙,带她绕去了后园。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园子格外明亮了一些。

纪承臻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条丝绸,笑道:“芙儿,你最想要的礼物还在等着你呢。”

晓芙定定地看着哥哥,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快。

他轻轻一笑,道:“受人之托,我可得蒙住你的眼睛啦。”晓芙只觉得双眼贴上了一层柔软的绸缎,遮住了亮如白昼的光明,她下意识抓住了哥哥的手。

纪承臻牵着她,左拐一下,右绕一圈,晓芙目不能视物,心怦怦直跳,她想,会是自己想念的那个人出现吗?

不知走了多久,纪承臻轻轻舒了一口气,笑道:“可算是到啦。”晓芙在黑暗中似乎听见一声熟悉的轻笑,她身子一震,本能地想扯下蒙眼的丝绸。

“等等。”哥哥不知何时松开了手,晓芙听见那刻进心底的声音猝然响起,她恍恍惚惚地站在原地,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她动了动手指,不防被纳入了一只温热的手掌中。那个暌违已久的人牵着自己的手,贴近自己耳边道:“晓芙,是我,我回来了。”

眼前有些湿热。晓芙眨了眨眼睛,似乎有眼泪滴了下来。

他贴着她的脸颊,柔声道:“让你等了我这么久,我终于回来了。我答应过你会今日回来,你看,我没有食言罢?”

晓芙心中酸软一片,循着他的声音,轻轻靠过去。如她所愿,靠进了熟悉的胸膛。她有些哽咽,小声道:“你终于回来了……阿逍。”

那个声音带着笑意:“别急,晓芙。给你的礼物你还没看呢。”

他扶起晓芙,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道:“听话,乖乖的,不要把蒙眼的东西摘下来。”

晓芙只觉得手中被塞了一支画笔,杨逍从身后揽住自己,大手握住自己的手,带着笑意的声音响在耳边,呼出的气息惹得她的脖子有些痒痒的:“象服华年两鬓青。喜逢生日是嘉平。何妨开宴雪初晴。酒劝十分金凿落,舞催三叠玉娉婷。满堂欢笑祝椿龄。”

    他握住晓芙的手,手中的画笔沙沙划过宣纸,仿佛是在晓芙心上划过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杨逍舒了一口气,笑道:“好了。”他伸手解下了晓芙眼前的阻隔,牵着她向后退开了一步。

     “晓芙,你喜欢吗?”

     晓芙有些不适应骤然出现的光亮,她微微低了低眉眼,这才抬头看过去,不觉愣住。

     此刻,他们站在纪府后园的亭中,一幅绵长的画卷正悬在眼前。雪白的画纸上,铺洒开来的是大片大片灼灼的桃花,明媚耀眼,仿佛将整个亭子都映得泛着红晕。

画中除了桃花,还画着一对正在成礼的新人。新郎长身玉立,面带温柔的笑意,注视着凤冠霞帔的新娘,正是杨逍。新娘的面容虽被红巾遮住了,然而手腕上正悬着一弯芙蓉花的珠链,宛然便是晓芙。

    画旁题着几行小字:“终身所约,永结为好;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晓芙怔怔地望着这幅大婚图,眼中蓦然泛上了湿意。她转头看向杨逍。

数月不见,他清瘦了许多,下颌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胡茬。他眼下有些乌青,眉宇间写满疲惫,然而一双眼睛却熠熠生辉,带着化不开的柔情,静静望着自己。

他说:“晓芙,你有什么愿望吗?”

晓芙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微微笑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杨逍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他说:“我也有愿望,你要听吗?”

“去岁相识,心意相结,一朝分离,以为永诀。曾憾天涯比邻,惟愿今后,春秋相守,至死不渝。”他放柔了声音,道:“不知姑娘可否圆我的心愿,嫁与我,做我的娘子?”(注:参考了游戏《遇见逆水寒》中无情的台词)

晓芙忍住汹涌澎湃的泪意,颤抖着手,轻声道:“我愿意……我一直都愿意。”

杨逍轻轻拭去她的泪意,低头吻住了她。

晓芙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仰起头承受着他唇//舌//温柔的洗礼。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她想象了很多次他回来的情景,唯有今晚,他是真切陪在自己身边的,再也不是自己梦里握不住的剪影了。

许久,杨逍松开了晓芙。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到了书案前,重新铺开一张洁白的宣纸,郑重其事地握着她的手写道: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婚书写罢,他丢下笔,向着晓芙一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晓芙,我们也该,归家了罢。”

(全文完)

 

作者的叨叨时间:

呼……终于写完啦!好久没写过he了2333,本来想写虐一些的,但是越写越不忍心,就干脆减掉了很虐的情节,直接跳结局了(其实就是时间来不及了懒得想剧情了)。很多剧情其实都没交代清楚,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话说我的标题好像和内容没什么关系(?)但是写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就是这首《心上秋》,强推~

好啦,这次真的要江湖告别啦~~暂时退圈备考,我们明年再见呀~~

有请下一位大大~ @隔岸观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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